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凌启志就醒了,他望着斑驳的屋顶楞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坐起身。 全身像是要散架一样的酸疼,这几个晚上他实在被那张硬木板床折磨得不行。 不过在这废船厂里,能有这么一个可以遮头的破旧砖房已经很不错了。 凌启志在这里刚呆了一个下午的时候,就打过电话给阮德豪,说不如到西贡市区那边租个公寓住。 但阮德豪马上否定了他这个异想天开的要求,千叮万嘱跟他说这个计画可不是开玩笑,要是被人发现了,大家的麻烦都不小。 这房间出去还一间相连的房,简单放着两张长沙发,那两个阮德豪找回来的假绑匪就住在外面。凌启志每天呆在这个小屋子里,除了一台旧电视,就只有外面那两个人买回来的无聊杂志可以消遣。
这个地方实在是很偏僻,连手机讯号都接收不完全,时有时无的,要跟外界联络,也只有用外间的一台固定电话。 从那天在九龙装被抓了过来,阮德豪只在第一天来过一次,之后说怕被警察跟踪穿帮,也只是跟他电话联络过几次。 凌启志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软禁了,电话不能乱打,更不可以乱走离开这间废船厂的范围,就算只是在屋子外面活动,也一定有个人跟着他。 在这之前,凌启志真是不知道香港居然存在着这么偏僻的地方。 要是放在平时,他那个颐指气使的脾气怕是早就发作了,不过他也明白这件事只能万分谨慎,开不得玩笑,而且现在想想快要到手的四千万,什么气也都能吞得下了。
凌启志从那个床上爬起来,准备叫他们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吃。 外间忽然有了动静,那两个人似乎在跟第三者说话。 凌启志本来还以为是阮德豪来了,但他凑过去细细一听又发觉那个声音年轻很多,甚至有些耳熟。 他正奇怪着,自己房间的门忽然开了,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霍文谦。 凌启志楞住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的第一反应是计画被凌日礼识穿了,喉咙里干干的,背心一阵阵地发热。
霍文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进来把门关上了,外间那两人好像出去了,外面大门也一声响之后,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霍文谦一步步往他这边走,凌启志只是心虚地往后退。 霍文谦说,“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还真是委屈你了,要憋在这个小房子里哪里都不能去,但是迟些你就可以好好享受这个地方的自然风光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香港东面海岸的尽头,有很多火山爆发遗留下来的岩石洞,一直都很有名气,连空气都比市区好不知道多少。我帮你选的这个地方不错吧?”凌启志背后已经抵着墙了,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霍文谦冷笑一声,理了理袖口,“这个问题真是好!怎么你到现在都还天真得以为,凭你和你舅舅两个人就可以把这场绑架案安排得这么似模似样,齐全周到吗?”凌启志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但始终没抓到重点,脑子里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霍文谦拉过床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点起支烟,缓缓喷出烟圈后,见凌启志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站着,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午就要交赎金了,就凭你这样的脑袋,也想把那四千万袋袋平安?”他呵呵笑了几声,“笑话我听得多了,不过这个又真的很有趣。”凌启志吞了口唾液,他觉得眼前的境况就像是一场猫鼠游戏,对面的霍文谦是猫,而他,只是一只受困任人摆弄的老鼠。 霍文谦又重重吸了一口烟,烟头处刺啦作响得厉害,“你说我们怎么会是同一个爹生出来的,你从小到大都有人照顾周全,锦衣玉食的,根本不用做任何努力就有人把所有东西端到你面前。但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回来的。你跟我,究竟什么地方有可比性啊?”“所有事情都是你安排的?”凌启志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努力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得太厉害。
“对!”霍文谦猛地又站起身,往他站的那边逼近,“所有的事情!”凌启志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霍文谦继续说,“你可以开得成那间酒吧,可以在里面卖丸仔,可以争取到上海分行的事情来做,还有这次成功绑架自己,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凌启志的后背已经紧紧贴上墙上的铁窗子,早已是无路可退,“你根本一直以来只是在我爹地面前做戏,你想除掉我,图谋凌家的财产!”霍文谦玩味地扯扯嘴角,“看来有些事情,你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了。不过没关系,你爹地迟早会明白!”他说着,伸手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把轻巧的Beretta手枪,高举对着凌启志的脑袋,“我特地亲自过来给你个痛快的,也算我这个挂名大哥对得起你了!”凌启志眼里只剩恐惧,双手死死抓住铁窗子斑驳的栏杆,连吸一口气进去的力气都已经丢失。
破边洲附近这带地方的植被茂盛,郁郁葱葱的,万宜水库的大坝延伸到尽头是丛丛绿树。 海天交接处点缀着碧色,赏心悦目。 忽然也不知道哪里传出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虽不算十分响亮,但还是惊起林间一群飞鸟,斜斜冲上了蓝天。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短信进来。 叶梓琪飞快地拿起电话查看,其实桌上的文件是什么内容她真的完全看不进脑子,某根敏感神经一早已经连在了自己的电话上。 又是霍文谦的信息,“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你最喜欢那种小丑鱼死了一条,我怕是什么病毒的问题,所有鱼都会有事,让人上来检查了一下。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知道你最紧张你那缸鱼了.......”后面还有大半没有看完,叶梓琪“啪”一声合上了手机盖,紧紧捏在手上摩挲着。 她一早清楚这个男人说大话根本是信口拈来,连眼睛都不用眨一眨的,但想想这两天他发过来的那些贴心信息,绕在自己身边做的那些关怀备至的举动,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叶梓琳昨天回到家问她知不知道银行内部有传言说太子爷凌启志被人绑架的事情,叶梓琪当然不清楚,但却马上联想到了霍文谦头上。 特别是之前,霍文谦在去上海前后神神秘秘忙了这么久,除了上海分行那个不大的意外,凌家也没见有多大动静。 她这几天独自想想也觉得奇怪,所以一听到凌启志又出事,马上就本能地联想到了霍文谦头上。 他居然能在做这些事情的空当腾出时间,情意绵绵地哄自己。 她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在霍文谦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还是担忧要从这样一个人身上找到缺点找到对付他,简直难于上青天。
她忽然从椅子里弹了起来,在办公室里不停踱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告诉自己。 在他身边耗了这么久了,只能眼睁睁看他继续害人,不止自己全然的无能为力,连警察那边似乎都没有进展。 她忽然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去霍文谦身边,继续扮演好那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角色,也不要再管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这两天挣扎良久之后,被这么一刺激,叶梓琪忽然有种想要玉石俱焚的慷慨。 她抄起桌上的电话捂在胸口,踌躇着怎么开口再给他一个和好的下台阶。
手机忽然又震了一下,叶梓琪整个人都跟着震了一震,又是霍文谦,约她晚上吃饭,说是有事庆祝。 她一阵狂喜,倒是自己又送上门了。但转念叶梓琪又不由得想,庆祝,他究竟想庆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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