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Me

Chai Leng Park, Pulau Pinang, Malaysia
Halo all~~ I'm 14 now~ study at SMKCB... stay at Pulau Pinang, Perai...

Thursday, December 16, 2010

长达25天的考试生活终于完了,10个科目,25papers...真的不好受。准备了2年的SPM转眼就过了。考试生活没压力是假的,尤其是这种决定前途的考试。这种考试,一生碰一次就好了 过去的3个月里,为了这考试,生活只有黑和白。没电视,没《公主嫁到》,没中秋节就连我一个uncle移民,搞个Farewell Party,我也没去 很多时候真的温习到半死,发现才凌晨4点,很想睡可是又怕读不够。如果当天有上课,读到3点的话,就可以带枕头去学校睡觉了。考试的那段时间里更惨。经常失眠和做噩梦不过班里我很多同学都是这样。听了他们的故事都笑S我们了。有个同学梦见他醒来,发现天气很好,可是总觉得自己忘了做某件事。想着想着,看看闹钟: 8点半!!! 完了,忘了去考SPM另一个更惨... 梦见自己走路去考试。途中(当时7点半),发现自己穿拖鞋。回家换了校鞋,看看手表: 7.50am (SPM都是8.00am开始考的)。别急,他妈咪会开车载他去。然后,他妈咪走过来和他说: 车坏了我总共有2晚严重失眠。一次是考Biology的前一晚,一次是EST的前一晚。我不知我考得怎样,成绩3月多才出。Biology, 马来语和EST3科最难的科目。我觉得这3科要拿A+不容易最可怕的是EST。不多人会拿EST,因为是最可怕的科目EST名为English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是最unpredictable的科目。在班里,你拿90+分,每个科学科目拿90+,但SPM成绩出来你可能拿B或则B- 不过我没好选,华语我5年没学了。Accounting我没兴趣。还有个选择是Bible Knowledge…班里很多人拿这科。虽然我是基督徒,但我没信心考好。而且Bible Knowledge要拿96%以上才能拿A+。总之,算了吧! 还有一点,就是昨天是我最后一次见我那些同学。明年大家都长翅膀了,有的去澳洲,有的去英国,有的美国。5年的友情,1星期就散了。真的很不舍得。生活是这样了,总要分开。以后要找他们真的很难T^T~

Wednesday, December 15, 2010

晚上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一点了,阮佩仪这个时间只会在房里,只有彩姐在楼下留了大灯,见他的车进了大门就连忙出去了迎接。 凌日礼径直上了书房,见到凌咏荞居然在里面,说是想找点资料看看。 他拉了女儿在沙发一边坐下,“你这段时间经常都不在家里吃饭,什么时候也带男朋友回来一趟吧!”一直以来凌咏荞还没在父母面前提过陈子聪,现在凌日礼忽然提起来,她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男朋友........”凌日礼拉过她的手笑起来,“你不是真的当爹哋什么都不知道吧!Calvin跟在你大哥身边这么多年,进了永宏以后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你干嘛要瞒着家里呢?”凌咏荞伸伸舌头,“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只是我跟他一起还不算很久,觉得还没到要带回来见家长的地步而已。”“你们在一起也快半年了吧,也算差不多了!”凌日礼感叹,凌咏荞一下子紧张起来,忙挨着他说, “爹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妈咪她应该不知道的,对吧?”凌日礼带着些溺爱斜了她一眼,“你妈咪最多也只是猜测你在拍拖,要是真的被她知道了你和Calvin一起,你觉得我们耳根还有得清净吗!”凌咏荞“扑哧”一声笑出来,“爹哋你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凌日礼微笑耸肩,摸上女儿的脸,一时间感触良多,“你虽然向来独立,但是做人也一直没什么太深的心机,不过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是好事。Calvin不错的!”

凌咏荞其实跟陈子聪一起时间不短了,一直没跟家里说,也不敢经常在外面过夜。 虽然陈子聪有时痴缠起来绝对比得上霍文谦,不过始终因为顾忌着阮佩仪,两个人也一直比较收敛。 阮佩仪这些日子的心思全花在了对付霍文谦那边,对女儿的关心的确少了很多,凌日礼会知道,也是因为银行里满天飞的那些小消息,总有渠道传到他耳朵里。

凌日礼回到房间的时候,阮佩仪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侧着身子背着他这边。 凌日礼也自顾自洗了澡换好衣服躺下,他知道旁边的人没有还睡着,留着一盏台灯,拉高了枕头靠好,忽然放轻了声音说,“Sally啊,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阮佩仪背脊好像动了一下,但没有答话,凌日礼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你还在为了要让Vincent进董事局的事情不开心,但是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搞成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阮佩仪才冷哼一声,平静说,“我还以为你有了那个宝贝儿子,也不用再回来跟我多说半句话了。”凌日礼拧紧了眉头,“你是我太太,这些东西又怎么会一样!”阮佩仪转个身躺平了望着天花板说,“是啊,当然不一样,在你心目中,又会有什么东西重要得过永宏和你的宝贝接班人。我们这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难道怪我一个人吗。你每天忙出忙入不是为了你Vincent进董事局,就是帮着他笼络人心,怎么还会有时间想起跟我闲聊!”

本来除了医生的交代,凌日礼还有其他东西想跟阮佩仪商量,但一来就被她把话头堵死,他这几天本来烦心的事情就不少,自己也窝起了火,只“啪”一声关掉了台灯,拉了拉被子躺下了。 阮佩仪见他反应有些大,也瞬间后悔起来话头太冲。 其实每次她想想跟凌日礼语言上的冲突,都会怪自己不够妥当得体,明明知道硬碰不会有任何好处,但话到嘴边总是控制不住,回回都是出口之后才意识到无谓。 其实以阮佩仪一贯的修养,要是凌启志还在,她怎么也不能沦落到这样斗气不顾后果,但或者现在已经不再有需要瞻前顾后的理由,压抑多年的那些东西,也掺和在对霍文谦的怨恨里,一并发泄了出来。 她看着昏暗望不清楚的天花板,身边还清醒着但是呼吸沉重的丈夫,眼角一时间酸楚得厉害。



晚上回家以后,霍文谦打电话叫陈子聪过来家里。 刚好陈子聪送了凌咏荞回家,直接调转方向就过来了,也好在几个人都住在中区,奔波起来也没多少距离。 两个人拿着红酒就进了书房,叶梓琪跟陈子聪打了个招呼就说先去睡了,留下两个人在办公桌前坐下。 听完霍文谦说今天老头子的一番话,陈子聪连连摇头,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嘴上却欣喜说,“真是想不到我们这边都还没开打,老头子已经自动送上门,说要帮你铲除障碍了。他心急成这样,要你等上面的新政策一公布就走,看来他的病怕是没那么乐观!或者,”他顿了顿,“会不会是老头子还在想要试探你! ”霍文谦皱眉摇摇头,“要试探的,早些时候都已经差不多了。他如果不是完全放心,绝对不可能冒险让我插手他的毕生心血。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虽然我手上的股份不多,但是明显他已经没有其他退路,只可以信任我到底。不过你还是多做点工夫,去他的医生那里把病历拿出来,以后应该会有用。”

陈子聪点点头,脑子里也在飞速运转着,“既然现在他已经说明了要帮你扫清道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凌日礼会不会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留给你?”霍文谦拿着手上的酒杯轻摇,“凌日礼的为人什么样子你我都清楚,就算他完全信任我,也不代表会把筹码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你别忘了,他说扫清障碍是那些可能跟阮佩仪连成一线对付我的股东,但是还有一个Shirley是他的继承人之一。我刚刚打过电话给他的私人律师,凌日礼前两天修改过遗嘱,把他手上的股份分成两份给我们。他知道我和Shirley关系不错,如果我以后都继续真心为永宏,Shirley就会是一个助力,但一旦我有什么问题,加上阮佩仪手上那些股份,她应该都可以保住这间银行。”陈子聪指尖轻轻敲着红酒杯,“阮佩仪就不一定了,但是老头子没理由不知道Shirley现在跟我在一起,到头来就算你真的跳出来说翻脸,局面也不是Shirley一个小女孩可以控制得了的。”霍文谦靠在皮椅子背上,“所以说他人老了有时候也难免会天真。他一方面明明已经完全信任我,另一方面偏偏要自作聪明地去埋下些可以牵制的伏笔,又会有什么用呢!”他恫笑两声,又靠后一些,几乎半躺在椅子上。

陈子聪坐在对面望着他,觉得霍文谦这次分析中,偏见的感情色彩还是过重了。 凌咏荞是凌日礼一直以来都相当疼爱的女儿,又都是在银行做事,手上的股份不可能一点不留给她。 说到牵制什么的,也正如刚刚所说,以凌咏荞的能力又怎么能够斗得过商场打滚多年的霍文谦。 不过他也清楚,今天凌日礼说要自己对付阮佩仪,多多少少又增添了霍文谦的几分憎恨。 因为这些,只会让他想起当年自己母亲受到的背叛和不公。 陈子聪递给霍文谦一支烟,自己也点起一支,半天才重重吹出一口烟圈。 他隐约开始有些担心,怕事情再发展下去,凌咏荞会不会也被牵扯得太深,甚至受到什么伤害。

门外的叶梓琪轻轻挪动脚步,转身上楼去了,直到躺回床上,她才觉得心跳缓了一些回来。 隔天还约了徐嘉铭见面,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进展根本微乎其微。 就算法律部所有东西都很快上了手,也没有机会牵扯到阴暗面。 她有些懊恼,想着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徐嘉铭,同时刚刚两个人的对话也在脑子里片段地重播着。 漏洞,她可以抓到的漏洞究竟在哪里!

Tuesday, December 14, 2010

chapter32 下

这两天叶梓琪的工作量都不是很大,一方面她刚转过来做银行业务这一块需要时间适应,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霍文谦那边的原因,。 不过她自己私底下倒是没少下功夫,资料研究了许多,也好在有叶梓琳可以咨询,省了不少功夫。 只是这些事情做起来,她是一点不想让霍文谦知道。 本来做这份工作的理由就是她既不用整天留在家里,做起事来也不会太繁重。 霍文谦倒是没跟她提起过,是不是有特别交代程国辉做什么特别关照,不过以叶梓琪对他的了解,自己也可以想像得到。 这几天午饭时间霍文谦大多都特地安排了空挡陪她一起出去吃东西,有时也叫上叶梓琳,三个人在附近的餐厅按照特定餐牌随便叫了东西吃。 叶梓琳一直叫苦跟顶头上司一起吃午餐真惨,想偷懒晚点回去都不行,霍文谦则说就是特地来监视她们防止有些人午饭时间比上班时间还长的。

不过今天霍文谦一早就打了电话告诉她有事请要做,让她和叶梓琳出去,下午也自己先走,但是说晚上想吃家常菜,叶梓琪只好一下班就买了材料回家准备。 霍文谦进门的时蒸鱼刚好出锅,叶梓琪瞥了一眼厨房里的挂钟,“我刚刚在电话里告诉你还有十五分钟可以吃饭,你就真的掐好了十五分钟回来,要不要这么准时啊?真是一点事情都不用做就可以坐着有吃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她在餐桌上刚放下盘子,就走了过来帮霍文谦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放在沙发背上。 霍文谦笑笑,拉着她往餐桌那边凑,“你不是见人都说我大男人吗,那大男人当然是只有等吃的份,而且我算好了时间回来,没有浪费你的好手艺。你看看多体贴!”“是啊!”叶梓琪在他肩头上狠拍一下,“你真是体贴得没话说!快点坐下来吃东西吧。”霍文谦点头坐下了,叶梓琪进去厨房装好了两碗饭拿出来。

两个人面对坐下了吃饭,霍文谦夹了两筷子那条多宝鱼之后就直夸叶梓琪蒸鱼的时间拿捏越来越好了。 叶梓琪撇嘴笑笑不说话,看他心情好像不错,便好像随意地开口说,“我和我姐姐中午去试了金钟道那间新开的餐厅,味道很不错,下次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啊。”霍文谦说,“嗯!”叶梓琪点头,“你中午说有事,跟客人出去应酬啊?”霍文谦的筷头停了一下,“也算吧,”他抬起头,那表情似笑非笑,“你问过Fanny了?”叶梓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朝着旁边白了一眼,随即又往霍文谦的汤碗里加了一勺竹丝鸡汤,“是啊,她说你中午是跟我爹哋出去吃饭了。去聊贷款的事情啊?”“是啊,我把那笔贷款批了。”他笑笑,倒是没有一点遮掩。 叶梓琪明显有些忐忑,“Vincent,这件事,”她放下筷子顿了顿,“其实........”“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霍文谦给她夹了一块西兰花,见叶梓琪那个样子又说,“我知道你想怎么样,你最希望见到的场面就是大家都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爹哋不再纠缠贷款的事情,我就装作你没挨过这一巴掌。但是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我肯不去追究,你爹哋又是不是甘心就这么算了,以后不再来找麻烦。”叶梓琪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饭碗,叹了口气。 霍文谦伸手拉住她说,“你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又怎么要求我真的就这么算了!”“但是你也要明白,那个人始终是我爹哋,而且不管怎么说都好,是我欠了Sam,是我对不起他。”霍文谦拍了拍她手背,“我知道,所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叶梓琪也知道对着他多说无益,只是胸口像是有东西压着,始终不能舒服松开一口气。

霍文谦忽然也放下了筷子,重重叹了口气,“Audrey你要明白一点,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都有一个底线。这个世界上有魔力让人不择手段,坚持下去的东西太多。取舍得失,也只是自己一念之间。相信我,就算我要做些什么,那些事情会不会影响到远达,会不会对叶家造成伤害,到头来也只是在于你爹哋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这个是任何其他人都改变不了的。你欠的是Sam,不是整个叶家。如果真的说起来,也是你爹哋欠你在先的,如果不是他,你妈咪当年也不会就这么自杀死了。而他知道是你害得你弟弟残废,没有把整件事情说出来,明显不是因为他大方,而是他怕家丑外扬,怕你后妈把事情闹大。他把你一个人随便送去多伦多寄宿学校之后就不闻不问,难道这又算是一个爹哋应该尽的责任?”不等叶梓琪答话,他又说,“之前我不批那笔贷款就是有顾忌,但现在清楚了这些,既然他从没有尽到这个为人爹哋的责任,那么现在,这份顾忌在我这里不再占份量,也是理所当然的。”说到后来霍文谦渐渐有些激动了,也许连着中午那餐饭压抑的闷气也发了出来。 叶梓琪望着他眼神,知道是因为心疼自己,再想说些什么,已经出不了口。



凌家大屋花园里本来种著许多也算是贵重难得的花花草草,不过阮佩仪早前没了心思打理,又偏偏还不让家里园丁去碰,很快就全都枯死了。 阮德豪从书房的窗户望出去,觉得外面光秃秃的很不习惯。 阮佩仪端着她的名磁茶杯进来坐在沙发上,阮德豪凑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说,“姐姐啊,我今天听贷款部那边的人说,远达那笔六亿的贷款已经签好意向书了,还说霍文谦那边这两个礼拜就会签确认书。”“是吗!”阮佩仪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阮德豪摆出一贯那种略带讨好的笑容,眉眼间显出些迟钝感觉,“其实我知道宏基那边是因为姐姐你的原因才会跟永宏合作,你去帮霍文谦的岳父,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阮佩仪挑了挑眉毛,冷哼一声,“霍文谦知道我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特地装得大公无私一样,对远达的贷款一拖再拖。但现在又怎么样了?只是多了个伙伴,多了个可以在董事局各位面前交代的理由,他就忙不迭地把钱送了出去,简直像是我们欠了远达一样。”阮德豪帮腔说,“其实霍文谦又怎么会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呢,前不久不才安排了自己女朋友进来做法律顾问,然后马上又关照起未来岳父那边。根本就是不清不楚的,全搅进去了。”

“没这么大的头,就千万别想着戴这么大顶帽子!”阮佩仪拉了拉披肩,“他连CEO的椅子都还没坐热,就搞出这么多动作。别说顺顺利利进董事局了,就算迟些真是惹祸上身,也怪不得别人。”“姐姐你想借这些事情煽动其他董事对他的不满情绪?”阮德豪问,阮佩仪忽然恫笑两声,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不少,“现在这个效果,怕就是霍文谦想我们见到的。”“什么意思?”她故弄玄虚地笑笑,“他这个人从来最爱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要是能把一件事放到台面上来让你找到缺陷去打击,那么这个游戏真是未免太简单了。”阮佩仪连着瓷碟一起抬起来,喝了口茶,“我的股票经纪Tommy昨天打了个电话来,说永宏在外面流通的货忽然少了许多,大多被一间百慕大注册的小投资公司扫走了。我去找过John,知道这间公司近两年对永宏的股票交收很频繁,而公司的持牌人曾经是霍文谦,而在大半年前转了是陈子聪。”阮德豪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兜这么大一个圈,是为了永宏的股份?”阮佩仪又缓缓放下了茶杯,“恐怕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大动干戈的了。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懂得耍手段玩心机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车窗外的景物在飞快倒退,墨绿色灌木丛茂密到远望过去只看见一片片发黑,看得人竟然会有些心悸。 凌日礼坐在车里,轻轻揉着太阳穴,疑心自己是不是忽然间有些晕车。 他拉了拉领带,想让呼吸畅顺点,但是毫无用处。 他拿了电话在手上摩挲半天,发现这会儿最想听到的,还是霍文谦的声音。 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

刚刚医生的话还在耳边打转,怎么都挥之不去,“凌先生,你这几天晚上心绞痛出现地越来越频密,是因为你一直的冠状动脉心脏病,也就是俗称的缺血性心脏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你之前的换肝手术不多不少都对心脏供血这一块有些影响,再加上早年不良生活习惯堆积下来的细小因素,血管越变越窄,心脏负担已经越来越重。现在我担心的是你严重起来,会有突发性地心肌梗塞,如果救治不当,严重的可能随时会威胁你的生命安全。平时更是要好好注意改进生活习惯了,都是我以前跟你说过那些,多休息,适当运动,完全戒烟,不能受太大刺激。其实你最近身体都不舒服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几天,再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防止真的有什么意外。”

他想打开一点车窗透气,但又怕开了风大,或许会刺激到哪里又冒出些新的毛病来。 今天出来看医生的事情,他连阮佩仪和霍文谦都没告诉。 虽然医生的措词并不严重,但他好像有种预感似的,这次忽然的病情恶化情况并不乐观。 难以想像,如果这个消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会是怎么一番天翻地覆。
物理治疗师在帘子后面的治疗床上帮助叶景辉一点点把双腿最大限度弯曲,跟着放直,然后再次弯起来。 接着就是各种极限伸展运动,看着斗大的汗珠在弟弟额头上蔓延,叶梓琪越是感觉心里翻腾的东西一阵阵起伏。 他下肢神经并没有完全坏死,所以每个礼拜都会坚持过来一次,在物理治疗师帮助下运动双腿,防止肌肉彻底萎缩。 平时叶景辉总会让陪同的人全部出去,因为他不想自己承受那种痛苦时候的扭曲表情被家里人见到,而陪同的人也懂得要为他留下一些自尊空间。 叶梓琪刚刚从治疗室出去又绕了回来,站在门边上往里面望,她只觉得真是浑身地不舒服,眼角不由一阵阵酸胀。 里面的几组动作完成以后,叶梓琪不想让他察觉,忙退出去两步,然后才又回来敲了敲门进去。 叶景辉坐起身舒展了一下背脊筋骨,就像是做完平常运动一样,一脸的轻松。 他笑着接过叶梓琪递来的毛巾,“出完一身汗舒服多了!姐姐我们快点去吃东西吧,不然晚到了大姐又要骂人了。对了,姐夫来不来?”叶梓琪嗓子眼还有些堵,只是勉强微笑摇了摇头。

叶景辉擦了擦汗说,“那我们三个等会儿吃完东西去街上逛逛吧,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个新电话的吗?现在约你出来相当困难,要抓紧时间啦!”叶梓琪愧疚笑笑,应了一声“好啊”,便要扶着他回到轮椅上,叶景辉说自己可以,便左手拉过了轮椅,动作熟练地两边撑着上去坐好了。 叶景辉的物理治疗师说有些私人保险的资料要年度更新登记,需要他们再多留一会儿,叶梓琪便拿了叶景辉的钱包跟着治疗师上去搞定手续。

他们回来的时候叶景辉一个人到了院子里,正跟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在鹅卵石路边上玩篮球,见叶梓琪下来就把球扔了回去给那个男孩,跟对方击掌告别,然后转过来笑眯眯跟姐姐说肚子真的很饿,是不是可以走了。 叶梓琪好像有些不舒服,表情不太自然地点点头,跟治疗师告别以后就和他往停车场那边过去了。 叶景辉早上是叶家的司机送过来的,这会儿看见叶梓琪推着自己在一架全新的白色Benz新款Mercedes跑车旁边停下了,顿时张大了嘴,一脸惊喜,“姐姐你的新车啊?好漂亮啊!”叶梓琪应了声是啊,叶景辉忙凑上前,绕着车身走了一圈,一边惊叹着又看又摸。 好一会儿才回到叶梓琪身边,啧啧有声说,“你这个男朋友绝对可以嫁,而且姐姐你已经快三十了,要抓紧时间了!”叶梓琪白他一眼也不搭话,只开了车门让他快点进去,自己随后又把轮椅收好放在后备箱里。 “姐姐啊!”叶景辉从车里伸出头,“还有一个问题很严重,这车写的是你名字还是姐夫名字?如果写他自己的名字那跟借给你开有什么区别,很划不来的!”叶梓琪不冷不淡回答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你大姐调教成这样的,不过这个问题你应该等会儿见到了再去跟她讨论。”叶景辉只感觉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但又看不出是不是因为自己,只伸了伸舌头,不再说话。

他们到酒楼的时候,叶梓琳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刚把点心单交给了侍应,就又和叶景辉讨论起叶梓琪的新车。 她在三个人茶杯里依次倒上菊花普洱,隔着中间的叶梓琪摇头跟叶景辉说,“我真是觉得以你二姐的驾驶技术,开这种车简直就是........”她扬扬两边眉毛,向叶景辉抛个眼色。 叶景辉笑起来,“我觉得姐夫买这辆车给她就是基于这点考虑的,我之前看杂志说这款车的安全性能是一等一的,而且出厂到现在风评都很好。”“你那个姐夫当然什么都考虑周到了,”叶梓琳放好茶壶坐下,凑着叶梓琪说,“不过有一点很重要,这车写的是你名字还是他自己的名字?”叶梓琪分别拧头望了望旁边的两个人,大大翻起一个白眼,叶景辉一听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大姐!这个问题我刚刚才问过二姐,她还要我来跟你讨论,我们真是有默契啊!”叶梓琳也笑起来,忙往叶梓琪面前伸手拉住了叶景辉,“只是有些人身在福中,什么都有人安排好了,当然不用考虑这么多东西。”

“Ok,我知道!我的驾驶技术只应该去骑电单车,这种小跑车是留给你们这种人的,行了,早就知道了。”叶梓琪终于抓到了个说话的机会,插进去一句。 叶梓琳马上顶了回去,“骑电单车需要的技术才是高呢,你知不知道那种东西出意外几率是汽车的接近两倍,你还是好好开你的跑车吧!不过如果下次如果你的Vincent要送层楼给你的时候,记得告诉他要楼层高一点的,地段也别小气了!”叶梓琪作势冷笑一声,忽然转向叶梓琳,“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送过一条钻石项链给你,后来分手是不是还给人家了?”叶梓琳闭了嘴,只当没听见她的话,抬手招呼叶景辉,“我刚刚好像忘了帮你叫肠粉,加个虾肠好不好?”叶景辉点头,看着她们两个的斗气神情,只一阵阵好笑。

叶梓琳一早就说了下午有约,饭后先走了,叶梓琪带着叶景辉在铜锣湾又逛了两个多钟头才送他回去的。 叶景辉从车上找到一张英文老歌的CD播了起来,叶梓琪只是专心望着前面路况,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姐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啊?”叶景辉忽然伸手搭在她手臂上,叶梓琪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否认说,“没有啊,怎么这么说!”“我看你好像老是提不起兴致似的,跟姐夫吵架了?”“当然不是了,傻瓜。”她笑得有些勉强,叶景辉又拿捏不好是什么事情,只是“哦”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

前面大路口红灯,车流远远就堵了起来,叶梓琪停下车,忽然说,“Sorry啊,Sam!”“嗯?”叶景辉摸不着头脑,扭头望着她。 叶梓琪望着双手握住的方向盘,“早上在养和的时候,我拿着你钱包上去办手续,不小心见到了夹层里Shirley的照片。”叶景辉的表情抽了一下,“是吗!”“你......”叶梓琪顿住了,不晓得是在斟酌字句,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倒是叶景辉又大方开口了,“是啊,我喜欢她,我们也一直有联络,偶尔还会出去吃顿饭。不过她和她男朋友很配啊,我没有抱什么希望去争。而且我这个样子,更是没有资格跟人家比。”这最后一句正正刺到了叶梓琪痛处,她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纠结这点,偏偏叶景辉知道不多,就这么当面提起,顿时让她觉得羞愧难当。

叶永达的一番旧事重提本来就让叶梓琪潜藏下去多年的不安和内疚又一次泛滥开来,那根几近麻木的神经重新被激活以后,也顿时活跃异常。 她发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惧正在不断深化,如果叶景辉知道了那个秘密,他又会怎么做? 叶梓琪不觉收了收十指想更是握紧方向盘,但汗水弄得整个手掌都有些滑腻,感觉总是抓不实在。 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真是讽刺,表面上真是应有尽有了,但爱情又好,亲情又罢,一切都只是建立在谎言大话之上。 就如海滩上的沙砾城堡,无论筑得多高多华美,但实际一直是摇摇欲坠,不知道倒塌何时会忽然到来。



陈子聪敲门进来办公室的时候,霍文谦正杵在桌上研究远达的计画书,听见响动也没抬头。 他在霍文谦对面坐下,在桌子一侧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夹,“Vincent,这个就是你要的东西,都齐全在里面了。刚刚进来的时候,Fanny让我顺便告诉你一声,已经帮你把和叶永达中午的那餐饭定在了金钟的BOE,按照你的意思要了最大那间贵宾房。”霍文谦“嗯”了一声,还是不见大动作。 陈子聪饶有兴致地翘起二郎腿,摸着下巴问,“你之前不是说,叶永达毕竟是Audrey的爹哋,不想把他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免得以后跟叶家一场亲戚搞得太难看。但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了?”霍文谦冷哼一声,嘴角不见任何弧度,只是半抬头往镜片上面瞥着陈子聪,眼神里闪烁着阴郁,“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那么一些人,你为他着想,给他一条路走,人家偏偏不愿意,非要自以为是地不肯领这份人情。”陈子聪还不是很清楚出了什么事,不过看他难得的极度严肃表情,也猜到会和叶梓琪有些关联,“之前你压着这笔贷款不批,一方面是因为远达本身的计画还没有到那个层次,另外一点,也是你估计阮佩仪会在这件事情上作文章,不想就这么推了远达去做炮灰。怎么你老丈人很不领情吗?”

霍文谦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表情好像又肃起来几分,跳过了陈子聪的问题没有回答,只抬了抬下巴说,“叶永达早上找人送了这份新的计画书来,他说服了宏基加入远达的新计画,多了这个合作伙伴的话,看来我们没有理由不批了。”他语气很值得玩味,嘴角溜出一丝笑容。 “宏基?”陈子聪皱起眉,马上联想到什么,“宏基跟阮佩仪好像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现在这么巧加入他的新地皮发展计画?”“阮德豪昨晚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了,”霍文谦退开椅子起身,“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舞台都有人主动搭好了等着我上去,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诸多顾虑,思前想后。”“也就是说以后做事的话,远达那边..........”陈子聪故意顿住了,霍文谦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不用再客气,是死是活,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Monday, December 13, 2010

chapter31 part3

霍文谦晚上回来的时候带了鱼片粥和潮州卤味,都是下班前才让陈思妤到跑马地买的,回到家的时候还没凉。 本来早上那会儿叶梓琪还说想吃乳鸽,不过她有些感冒,霍文谦当然没有答应。 他一进门就叫叶梓琪过来吃东西了,好久才听她在楼上应了一句马上下来。 他拿了碗碟把东西装出来,大声说,“对了,你下午还是咳嗽得厉害吗?我还顺手帮你买了喉糖,不过明天如果还不见好转的话还是去看医生吧,别拖严重了。”叶梓琪在楼上含混应了一声,说知道了。 霍文谦见她好久还是没有动静,又催了一声,叶梓琪才一边咳嗽着,慢吞吞从楼上下来,过来餐桌边坐下了。 “快点吃吧!”他递了调羹和筷子给她。 叶梓琪接过在碗里搅着,只是低着头说,“你还买了喉糖啊,刚好我的吃完了。下午好些了,只是吃了感冒药犯困,等会儿我想早点睡了。 ”“好啊!”霍文谦给她夹了一片凉拌脆藕,已经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忽然说,“消炎药要饭前吃的,吃了没有?”叶梓琪怂了下肩膀,“忘了。 ”“你看看你,提醒少了一次都不行!”

霍文谦说着起身到橱柜那边拿了药出来,站在她旁边说,“快点先吃了吧!”叶梓琪瞥眼却不见他伸手,下意识抬了头只见霍文谦一脸严肃一下望着自己,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再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你的脸怎么了?干嘛一直躲躲闪闪的不让我见到?”霍文谦马上凑了上来,伸手抬起她下巴,关切问。 叶梓琪扭开了头说,“没什么。”“是不是谁打你?”他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然后蹲下来轻轻又把她的脸扳了回来,细细查看左边脸上还在微微泛红的印子。 他深吸口气,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已经没事了,别再说了好不好!”叶梓琪眼角的血丝本来已经不怎么明显了,情绪这么一上来,两只眼睛又马上显出了红肿。 霍文谦拉住她的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不是你爹哋找过你啊?为了贷款的事情?”叶梓琪移了移身子,“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也不想再提!”但她这么一说,正正就是默认了。 霍文谦压低嗓子骂了一句什么,但声音太小,叶梓琪没有听清楚。

他霍地站了起来,杵着腰铁青了脸不说话,跟之前发她脾气时候不同,眼睛里明显冒着愤怒。 叶梓琪也跟着起身,急忙拉住他说,“你听我说Vincent,我真的没事了!你不要.......”话没来得及说完,喉咙里忽然又是一阵阵痒,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刚刚说话激动了些,气管一收缩,还咳得一下子停不下来。 霍文谦忙给她轻扫着后背,见她呼吸开始有些不太顺畅,又忙问要不要哮喘喷雾。 叶梓琪摇摇头,好不容易缓了一些又拉着他手说,“Vincent啊!”“好了好了,”霍文谦打断她,“我不问了,不想说就算了,别这么激动。我去帮你煮个鸡蛋热敷一下。”“嗯!”见他口头上肯不再追究,叶梓琪连忙点头。 只是她也很清楚,要霍文谦就这么算了,是不可能的。

看来中午时候叶永达的确是怒火攻心得厉害,叶梓琪脸上那一下着实不轻,霍文谦睡前又帮她拿热鸡蛋敷了一次之后,才算是散了瘀。 晚上叶梓琪有点发热,咳嗽也好像更严重了一些,只是好在哮喘没被牵扯着发起来,霍文谦才没马上拉着她去医院。 他虽然没有勉强问下去,对着她也一直轻声细语的,但整晚脸色都不好看。

霍文谦心情很差,叶梓琪情绪也一直低落着,晚上关了灯以后,两个人挨在被窝里都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每次叶梓琪咳嗽时候,他才轻轻在她后背上节奏地轻拍或是来回抚摸着。 叶梓琪本来就有些发烧,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偏偏纠结的东西也不少。 叶景辉的事情才片片断断飘过,又掺和进来叶永达中午说那些话,意识稍微清醒些了,又不禁担心起霍文谦会怎么对付叶家。 从来遇到事情,叶梓琪的本能反应都是逃避,这次她更是不想再生一点事端了,要不是脸上的红印一时半会儿消不掉,瞒不过霍文谦,她真的宁愿当所有事情没发生过。

叶永达害死了她妈咪,但毕竟生她养她,而她也害得叶景辉终身残疾,要在轮椅上过日子。 父女两个互不理睬这么多年,之前因为利之所趋像是缓和了一些,今天却也是因为“利益”两个字彻底把多年来的恩怨扯到了阳光底下,但到头来究竟谁是谁非,却也不是一句半句说得清楚的。 她今天最不舒服的,始终是因为整件事里面的最无辜的叶景辉。 叶永达一直都知道,那叶景辉如果知道了以后,会对自己是怎么样一个态度。 当他知道这个一直疼他关心他的姐姐,其实做所有事情都是别有原因,他的反应还不知道会多么严重。

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不说,咳嗽得多了,还扯着两边太阳穴都疼,叶梓琪抬眼看钟已经快一点了,霍文谦却还一直在不紧不慢地在帮她轻抚后背。 她伸手拍了一下霍文谦胸膛,“不如你下去睡吧!我这么一整晚咳着你也睡不了的。你明早不会还要开会吗!”“我一个人下去不是更睡不着吗?”他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乖!别管了,快点闭眼睛睡吧!要不要我唱催眠曲啊?”叶梓琪笑起来,跟他另一只手握住。 她摩挲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我忽然想跟你说些事情,虽然知道真的很傻。”霍文谦“嗯”了一声“说啊!什么事?”叶梓琪咳了几声,又顿了好一会儿,像是什么极难出口的话,“你会不会,或者说,你可不可以别再报复凌家了?”霍文谦下巴抬了一下,明显很意外,“怎么忽然想起来说这个?”“有些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是今天才忽然看开的,亦或者是一直以来我一直逃避不肯去面对的。我只是觉得,你之所以要去报复一个至亲的人,是因为你在乎,而同时又痛恨对方的不在乎。但无论你怎么伤害他身边的人,最终伤害了他。就算目的达到了,到头来,自己也不可能说一句,我是真正开心的。而失去的东西,只会更多!”

霍文谦听她说完,意识的关键却还在叶梓琪头上,“是不是你爹哋今天还说了些什么?”叶梓琪长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怎么都不可能听得进去,而自己跟他说放弃报仇,原本就是很傻的一件事。 她只得幽幽说,“原来他一早就知道是我害得Sam残废,而当年我被送到加拿大,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霍文谦没有出声,让叶梓琪有些心慌,“你真的不用帮我做任何事情,根本今天在采蝶轩那边,我对他任何感觉都没有。甚至他打我的时候,我也没有丝毫的难过。除了觉得很对不起Sam,我根本对那个家,早就已经很麻木了。”“好了!”霍文谦用下巴顶着她,“那就不要再想了,快点睡吧,病人!”叶梓琪只得继续闭上眼睛靠着他,心里却始终有些忐忑。 她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是为什么,只有霍文谦很清楚,今天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确确实实答覆叶梓琪一句,以后不会对付远达或是叶家。 而叶梓琪今晚没有意识到的事情还有一样,如果霍文谦真的听了劝不再报仇,那么自己继续留在霍文谦身边那些理由,也将不再成立。
永宏银行的独立法律部成立很多年了,不过因为就跟其他许多银行一样,在某些单一方面缺乏人才,经常还需要请外援帮手。 叶梓琪虽然在这一行里距离出类拔萃很遥远,但之前她对美加的法律体系很熟悉,也修过国际贸易方面的课程,而永宏的法律事务,随着东南亚各处分行的发展,也正努力着向国际化转变。 所以跟法律部门的主管程国辉初步谈完后,她已经对工作范围基本了解了。 新办公室摆设很简单,不过采光和景观都不错,家具也都是全新的。 她正式上班要等到下个礼拜一,现在只是拿了所有资料提前准备,也就顺便过来办公室这边看看。 刚好叶梓琳的按揭部门在楼下,知道她在就跑了上来。

“这间办公室不错啊,看来你上司挺会做人的嘛!”叶梓琳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轻轻转圈,“懂得给未来老板娘好好安排一下!”叶梓琪站在桌子对面整理资料,头也不抬地冷哼了一声,“我还没正式进来做事,就已经戴了一顶'未来老板娘'的帽子?是不是还长远了点,永宏职员的确很八卦!”叶梓琳拉开桌上抽屉望了望,“走到哪里都一样。办公室里不说这些是非八卦,你还指望他们说什么。不过你刚进来做事真是要小心点了,虽然法律部跟其他部门比较起来相对独立,管理系统也不一样,但你知不知道很多女同事其实是对你抱有敌意的。”“敌意?”她皱眉抬头,叶梓琳还在摇着椅子,耸了耸肩,“至少也是看你很不顺眼。你不是不知道你的Vincent是万人迷吧!人家被你一个人霸着这么久,又不是正式有名分的,而且上任没多久就安排了你也进来。说实话,这个黄马褂的名声可不好听,以后做起事来反而会有一定麻烦,你真是要注意点了。”

“我知道!”叶梓琪把手里的一叠文件夹好,“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上来拿资料回去做准备工夫了。人家越是认为我有特权,我才是更应该把事情做好做周全,不然怎么堵得上那班人的嘴。Vincent说到底在这里根基还不稳,我总不能给他乱添麻烦吧!”叶梓琳点头认同,但是忽然间想起了昨天的事情,顺口问, “你昨天下午不是说去买书吗,买到了没有?我还怕你来不及呢!”“买到了,”叶梓琪说,“我昨天就在金钟逛了一圈就回去了,怎么会来不及。 ”

叶梓琳顿了顿,“你昨天没有过去九龙?”“当然没有!”叶梓琪条件反射一样顺口说。 叶梓琳盯着她的脸,忽然严肃起来,“你别告诉我你在玩火啊!我昨天下午在尖沙咀一间酒店见到你和徐嘉铭一起,你不会是守着一个钻石王老五还贪心不足吧!”叶梓琪一下子懵住了,缓缓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只觉得背心一下子痒起来,还一阵阵发热。 叶梓琳一脸担忧又说,“喂!这个玩笑不能开的,你男朋友不是那种容易打发的人,你不是真的乱来吧!”叶梓琪定了定神,忽然轻拍了下桌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一脚踏两船呢!我昨天是跟他出去谈点事情。”“谈事情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还要说谎话!”“是嘉铭让我不要告诉你的,”叶梓琪深吸了口气,“其实是他来找我,说暗恋你很久了,但是不敢说出口,来问我怎么追你,又怕尴尬,所有让我千万不要让你知道! ”她一口气说完,表情还有点不自然,但现在轮到叶梓琳呆住了,一边眉毛高高挑起,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暗恋我?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几天温度都在三十度上下,室外又湿又闷实在让人受不了,所以这两天如非必要的话,叶梓琪都一味只是躲在家里,窝在床上或者沙发上研究之前从永宏拿回来的那些资料。 家里冷气开着,凉风一吹就更加不想往外走,只有陪霍文谦吃晚饭的时候出去了两趟。 偏偏就是出去这一会儿冷热相激的,又吃了些煎炸东西,她从昨天晚上起就有些不舒服,今早起床还有两声咳嗽。 霍文谦临出门前交代了她不要再把冷气开得太低,又拿了感冒药给她吃了,让她今天不要太劳神。 叶梓琳那边就这么被她搪塞了一通,但之后又觉得毕竟是欠了妥当,徐嘉铭那边要不要交代一声,她也还在一直犹豫着。 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姐姐,但那时候情急,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怎么都比被叶梓琳知道了真相好。

喉咙里一阵阵发干,到中午的时候咳嗽还严重了一些,鼻子也塞了起来。 叶梓琪缩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旁边铺开的全是标记过的文件,烟灰缸里用过的纸巾也差不多堆满了。 霍文谦打了电话回来提醒她是时候吃药,不过记得要先吃点东西。 她应了好,让他晚上回来的时候买些外卖回来一起吃。 这边挂了没有几分钟,电话又响的时候,叶永达的名字居然出现在小萤幕上。 叶梓琪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他平时就算想提吃饭那些事情,也总要通过叶景辉的嘴巴,虽然没有一次最终成事。 而且这号码存在电话里以后,还从没出现在来电名字里。 远达的新贷款那件事霍文谦之前也提过,叶永达打来是为了什么,叶梓琪心里很明白。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停了,但还没等她松口气,又再响了起来,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叶梓琪终于接起电话,叶永达说有急事想见见她,让叶梓琪一定要出来,自己就在霍文谦家楼下等着。 没等叶梓琪用不舒服的借口回绝,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叶梓琪只好马上换了衣服下去,叶永达的车果然已经在屋苑外面等着,司机下车帮叶梓琪开了门,叫了声二小姐好。 这个称呼真是有很多年没听过了,她勉强点点头,坐进了车里。 叶永达颇有些亲热地凑上来,拉着叶梓琪的手笑说,“Audrey你还没吃饭吧!不如陪爹哋出去吃点东西,就去采蝶轩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那里的小菜,特别是醉鸡和卤牛肉,以前周末我们一家人还经常过去吃饭呢!那里重新装修以后格局变了很多,更漂亮了,也更气派了。”叶永达这话瞬间勾起了她很多回忆,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但想起来以后,只让叶梓琪更加不舒服。 她很不自然,瞥着车窗外说,“是啊,很多东西都变了,没可能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

叶永达一早定好了楼上一个挺大的贵宾间,像是正经宴客的那种,虽然大桌子旁边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他让叶梓琪点菜,叶梓琪只说早就不知道这里的招牌菜是什么了,让叶永达随便。 “我还以为爹哋你让我出来吃饭,会叫上Sam和姐姐一起。”“哦!”叶永达点完菜以后让部长出去了,笑笑说,“Sam今天和你Auntie出去了,刚好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单独谈谈,所有也就没叫上你姐姐。”“什么事情啊?”她咳了两声,很拘束地坐着,全身都不自在。 叶永达帮她杯子里倒了些茶水,“菊花普洱,清热润喉的,刚刚在车上听见你有咳嗽,多喝点水吧!”“好啊,谢谢。”她象征性地移了移杯子,没有拿起来。 “Vincent过档到永宏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平时这么忙,也有抽空陪你吧!”“是啊。”叶梓琪简单应着。 “其实爹哋这次约你出来,是想你帮我一个忙。”叶永达笑容可掬,但看在叶梓琪眼里,全是客套成份。 她没有出声,静静等着父亲的下文。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远达的贷款这件事,我是约他很多次了,不过他刚刚上任,很忙抽不出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叶永达望着她说,忽然又伸手拉住了叶梓琪,“Audrey啊,这笔贷款对远达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们下半年的发展计画都全指望在红磡那块地上面了。原本我跟那个John都谈得差不多了,但是Vincent忽然间接手以后,反而把事情缓了下来。究竟是哪一方面的问题,爹哋真是很想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我也不会这么贸然跑上来找你,但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他总不能完全不给我这个岳父面子吧!”就跟叶梓琪猜想的一模一样,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叶永达怎么都不会找上自己。 但这些话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叶梓琪一阵阵不舒服,“Sorry啊爹哋,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过问的。更不要说永宏这么大一间银行,现阶段Vincent也只是帮人家打工,就算想要帮你,也还是要按照银行的规条做事。这一点,无论是我或者他,都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叶永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话的确是这么说的,银行做事当然有自己的规矩。但远达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跟永宏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现在才有问题,我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商业考虑或者风险评估吧。而且你和Vincent感情那么好,我想你的影响蔓延到公事上,也并不奇怪啊!”叶梓琪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叶永达言下之意,倒成了她从中使坏,怂恿霍文谦为难远达。 在他看来,事情也的确是这样的,之前叶永达几次约霍文谦出来吃饭,也无非是想跟这个未来女婿拉上关系,但一直都没有成事。 除了叶景辉那边,叶梓琪跟家里的关系一直极差,叶永达也明白太过勉强也许会有反效果,但没有想到今天这层关系非但帮不上忙,反倒成了阻力,不禁让他有些气愤。 只是现在实在要用到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也只能先好言好语哄着,可叶梓琪一路上都是那个冷冰冰的态度,真是让他很不舒服,现在虽然语气温和,但有些东西还是忍不住流露了出来。

叶梓琪忽然坐直了身子,声音也提高了不少,“爹哋!我从来没影响过他公事上的任何决定,远达可不可以拿到那笔贷款,更不是我可以控制得了的。我从家里出来已经很多年了,说白了现在也没有什么联系,我不会无聊到心心念念去针对远达或者你一些什么,甚至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叶永达被这么一段话砸过来,顿时胸中火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究竟有没有当过我是你爹哋!”叶梓琪别过头,“那你又有没有当过我是你女儿?这么多年来,你有关心过我一点吗?有,当然有!就是知道我男朋友是霍文谦以后,想借机拿点好处嘛!你当我是什么,任由你拿去跟人交换的筹码吗?但是从我有能力起,就再也没有花过你一分钱,从小时候起,你除了给钱以外,从来就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到了今时今日,你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拿我这个筹码去交换利益啊?”

叶永达霍地站起来,猛地抬手对着叶梓琪左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打了下来。 叶梓琪只觉得面颊一阵发热,然后火辣辣地疼,半天没有被反应过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叶永达竟然就这么打了下来,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脸后,又马上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叶永达出手以后,又马上后悔起来,毕竟今天的目的是那笔贷款。 他被叶梓琪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得豁出去了最后筹码。 叶永达忿忿说,“就算我只是给了你一口饭吃养大你又怎么样,没有我的白米饭你可以长这么大吗?而且今天我要你去做的事情,是你应该的,是你欠我们叶家的!”他顿了顿,“你弟弟这么多年来,要坐在轮椅上过日子,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害得他残废,害得他这个样子!”叶梓琪又一次懵住了,这件事情,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而且多年来,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叶永达继续说,“那时候你还小,我知道以后非但没有怪过你,没有把事情讲出去,你弟弟不知道,连你Auntie都不知道。还送你出去念书,养了你这么久!就当是补偿你弟弟一对脚,我也有权要求你把这个人情还给我了对吧!”

叶梓琪只觉得一瞬间脑子里忽然通透了很多,原来这真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原来当年出事之后,她匆匆被送到冰天雪地的加拿大寄宿学校,而不是跟叶梓琳一样去美国,是这个原因。 而开学时间不对那些,根本只是借口。 在头两年,她还不断做噩梦,不停梦见在被人知道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但原来那是她父亲多年前就给予她的惩罚。 原来自己真的傻了很多年,的确太多年了。

叶永达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上了一句,“你也不想让你男朋友知道你有那么一段不光彩的过去吧!”叶梓琪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忽然间呵呵冷笑起来。
永宏银行的独立法律部成立很多年了,不过因为就跟其他许多银行一样,在某些单一方面缺乏人才,经常还需要请外援帮手。 叶梓琪虽然在这一行里距离出类拔萃很遥远,但之前她对美加的法律体系很熟悉,也修过国际贸易方面的课程,而永宏的法律事务,随着东南亚各处分行的发展,也正努力着向国际化转变。 所以跟法律部门的主管程国辉初步谈完后,她已经对工作范围基本了解了。 新办公室摆设很简单,不过采光和景观都不错,家具也都是全新的。 她正式上班要等到下个礼拜一,现在只是拿了所有资料提前准备,也就顺便过来办公室这边看看。 刚好叶梓琳的按揭部门在楼下,知道她在就跑了上来。

“这间办公室不错啊,看来你上司挺会做人的嘛!”叶梓琳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轻轻转圈,“懂得给未来老板娘好好安排一下!”叶梓琪站在桌子对面整理资料,头也不抬地冷哼了一声,“我还没正式进来做事,就已经戴了一顶'未来老板娘'的帽子?是不是还长远了点,永宏职员的确很八卦!”叶梓琳拉开桌上抽屉望了望,“走到哪里都一样。办公室里不说这些是非八卦,你还指望他们说什么。不过你刚进来做事真是要小心点了,虽然法律部跟其他部门比较起来相对独立,管理系统也不一样,但你知不知道很多女同事其实是对你抱有敌意的。”“敌意?”她皱眉抬头,叶梓琳还在摇着椅子,耸了耸肩,“至少也是看你很不顺眼。你不是不知道你的Vincent是万人迷吧!人家被你一个人霸着这么久,又不是正式有名分的,而且上任没多久就安排了你也进来。说实话,这个黄马褂的名声可不好听,以后做起事来反而会有一定麻烦,你真是要注意点了。”

“我知道!”叶梓琪把手里的一叠文件夹好,“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上来拿资料回去做准备工夫了。人家越是认为我有特权,我才是更应该把事情做好做周全,不然怎么堵得上那班人的嘴。Vincent说到底在这里根基还不稳,我总不能给他乱添麻烦吧!”叶梓琳点头认同,但是忽然间想起了昨天的事情,顺口问, “你昨天下午不是说去买书吗,买到了没有?我还怕你来不及呢!”“买到了,”叶梓琪说,“我昨天就在金钟逛了一圈就回去了,怎么会来不及。 ”

叶梓琳顿了顿,“你昨天没有过去九龙?”“当然没有!”叶梓琪条件反射一样顺口说。 叶梓琳盯着她的脸,忽然严肃起来,“你别告诉我你在玩火啊!我昨天下午在尖沙咀一间酒店见到你和徐嘉铭一起,你不会是守着一个钻石王老五还贪心不足吧!”叶梓琪一下子懵住了,缓缓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只觉得背心一下子痒起来,还一阵阵发热。 叶梓琳一脸担忧又说,“喂!这个玩笑不能开的,你男朋友不是那种容易打发的人,你不是真的乱来吧!”叶梓琪定了定神,忽然轻拍了下桌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一脚踏两船呢!我昨天是跟他出去谈点事情。”“谈事情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还要说谎话!”“是嘉铭让我不要告诉你的,”叶梓琪深吸了口气,“其实是他来找我,说暗恋你很久了,但是不敢说出口,来问我怎么追你,又怕尴尬,所有让我千万不要让你知道! ”她一口气说完,表情还有点不自然,但现在轮到叶梓琳呆住了,一边眉毛高高挑起,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暗恋我?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几天温度都在三十度上下,室外又湿又闷实在让人受不了,所以这两天如非必要的话,叶梓琪都一味只是躲在家里,窝在床上或者沙发上研究之前从永宏拿回来的那些资料。 家里冷气开着,凉风一吹就更加不想往外走,只有陪霍文谦吃晚饭的时候出去了两趟。 偏偏就是出去这一会儿冷热相激的,又吃了些煎炸东西,她从昨天晚上起就有些不舒服,今早起床还有两声咳嗽。 霍文谦临出门前交代了她不要再把冷气开得太低,又拿了感冒药给她吃了,让她今天不要太劳神。 叶梓琳那边就这么被她搪塞了一通,但之后又觉得毕竟是欠了妥当,徐嘉铭那边要不要交代一声,她也还在一直犹豫着。 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姐姐,但那时候情急,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怎么都比被叶梓琳知道了真相好。

喉咙里一阵阵发干,到中午的时候咳嗽还严重了一些,鼻子也塞了起来。 叶梓琪缩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旁边铺开的全是标记过的文件,烟灰缸里用过的纸巾也差不多堆满了。 霍文谦打了电话回来提醒她是时候吃药,不过记得要先吃点东西。 她应了好,让他晚上回来的时候买些外卖回来一起吃。 这边挂了没有几分钟,电话又响的时候,叶永达的名字居然出现在小萤幕上。 叶梓琪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他平时就算想提吃饭那些事情,也总要通过叶景辉的嘴巴,虽然没有一次最终成事。 而且这号码存在电话里以后,还从没出现在来电名字里。 远达的新贷款那件事霍文谦之前也提过,叶永达打来是为了什么,叶梓琪心里很明白。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停了,但还没等她松口气,又再响了起来,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叶梓琪终于接起电话,叶永达说有急事想见见她,让叶梓琪一定要出来,自己就在霍文谦家楼下等着。 没等叶梓琪用不舒服的借口回绝,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叶梓琪只好马上换了衣服下去,叶永达的车果然已经在屋苑外面等着,司机下车帮叶梓琪开了门,叫了声二小姐好。 这个称呼真是有很多年没听过了,她勉强点点头,坐进了车里。 叶永达颇有些亲热地凑上来,拉着叶梓琪的手笑说,“Audrey你还没吃饭吧!不如陪爹哋出去吃点东西,就去采蝶轩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那里的小菜,特别是醉鸡和卤牛肉,以前周末我们一家人还经常过去吃饭呢!那里重新装修以后格局变了很多,更漂亮了,也更气派了。”叶永达这话瞬间勾起了她很多回忆,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但想起来以后,只让叶梓琪更加不舒服。 她很不自然,瞥着车窗外说,“是啊,很多东西都变了,没可能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

叶永达一早定好了楼上一个挺大的贵宾间,像是正经宴客的那种,虽然大桌子旁边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他让叶梓琪点菜,叶梓琪只说早就不知道这里的招牌菜是什么了,让叶永达随便。 “我还以为爹哋你让我出来吃饭,会叫上Sam和姐姐一起。”“哦!”叶永达点完菜以后让部长出去了,笑笑说,“Sam今天和你Auntie出去了,刚好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单独谈谈,所有也就没叫上你姐姐。”“什么事情啊?”她咳了两声,很拘束地坐着,全身都不自在。 叶永达帮她杯子里倒了些茶水,“菊花普洱,清热润喉的,刚刚在车上听见你有咳嗽,多喝点水吧!”“好啊,谢谢。”她象征性地移了移杯子,没有拿起来。 “Vincent过档到永宏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平时这么忙,也有抽空陪你吧!”“是啊。”叶梓琪简单应着。 “其实爹哋这次约你出来,是想你帮我一个忙。”叶永达笑容可掬,但看在叶梓琪眼里,全是客套成份。 她没有出声,静静等着父亲的下文。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远达的贷款这件事,我是约他很多次了,不过他刚刚上任,很忙抽不出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叶永达望着她说,忽然又伸手拉住了叶梓琪,“Audrey啊,这笔贷款对远达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们下半年的发展计画都全指望在红磡那块地上面了。原本我跟那个John都谈得差不多了,但是Vincent忽然间接手以后,反而把事情缓了下来。究竟是哪一方面的问题,爹哋真是很想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我也不会这么贸然跑上来找你,但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他总不能完全不给我这个岳父面子吧!”就跟叶梓琪猜想的一模一样,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叶永达怎么都不会找上自己。 但这些话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叶梓琪一阵阵不舒服,“Sorry啊爹哋,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过问的。更不要说永宏这么大一间银行,现阶段Vincent也只是帮人家打工,就算想要帮你,也还是要按照银行的规条做事。这一点,无论是我或者他,都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叶永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话的确是这么说的,银行做事当然有自己的规矩。但远达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跟永宏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现在才有问题,我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商业考虑或者风险评估吧。而且你和Vincent感情那么好,我想你的影响蔓延到公事上,也并不奇怪啊!”叶梓琪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叶永达言下之意,倒成了她从中使坏,怂恿霍文谦为难远达。 在他看来,事情也的确是这样的,之前叶永达几次约霍文谦出来吃饭,也无非是想跟这个未来女婿拉上关系,但一直都没有成事。 除了叶景辉那边,叶梓琪跟家里的关系一直极差,叶永达也明白太过勉强也许会有反效果,但没有想到今天这层关系非但帮不上忙,反倒成了阻力,不禁让他有些气愤。 只是现在实在要用到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也只能先好言好语哄着,可叶梓琪一路上都是那个冷冰冰的态度,真是让他很不舒服,现在虽然语气温和,但有些东西还是忍不住流露了出来。

叶梓琪忽然坐直了身子,声音也提高了不少,“爹哋!我从来没影响过他公事上的任何决定,远达可不可以拿到那笔贷款,更不是我可以控制得了的。我从家里出来已经很多年了,说白了现在也没有什么联系,我不会无聊到心心念念去针对远达或者你一些什么,甚至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叶永达被这么一段话砸过来,顿时胸中火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究竟有没有当过我是你爹哋!”叶梓琪别过头,“那你又有没有当过我是你女儿?这么多年来,你有关心过我一点吗?有,当然有!就是知道我男朋友是霍文谦以后,想借机拿点好处嘛!你当我是什么,任由你拿去跟人交换的筹码吗?但是从我有能力起,就再也没有花过你一分钱,从小时候起,你除了给钱以外,从来就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到了今时今日,你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拿我这个筹码去交换利益啊?”

叶永达霍地站起来,猛地抬手对着叶梓琪左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打了下来。 叶梓琪只觉得面颊一阵发热,然后火辣辣地疼,半天没有被反应过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叶永达竟然就这么打了下来,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脸后,又马上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叶永达出手以后,又马上后悔起来,毕竟今天的目的是那笔贷款。 他被叶梓琪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得豁出去了最后筹码。 叶永达忿忿说,“就算我只是给了你一口饭吃养大你又怎么样,没有我的白米饭你可以长这么大吗?而且今天我要你去做的事情,是你应该的,是你欠我们叶家的!”他顿了顿,“你弟弟这么多年来,要坐在轮椅上过日子,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害得他残废,害得他这个样子!”叶梓琪又一次懵住了,这件事情,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而且多年来,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叶永达继续说,“那时候你还小,我知道以后非但没有怪过你,没有把事情讲出去,你弟弟不知道,连你Auntie都不知道。还送你出去念书,养了你这么久!就当是补偿你弟弟一对脚,我也有权要求你把这个人情还给我了对吧!”

叶梓琪只觉得一瞬间脑子里忽然通透了很多,原来这真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原来当年出事之后,她匆匆被送到冰天雪地的加拿大寄宿学校,而不是跟叶梓琳一样去美国,是这个原因。 而开学时间不对那些,根本只是借口。 在头两年,她还不断做噩梦,不停梦见在被人知道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但原来那是她父亲多年前就给予她的惩罚。 原来自己真的傻了很多年,的确太多年了。

叶永达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上了一句,“你也不想让你男朋友知道你有那么一段不光彩的过去吧!”叶梓琪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忽然间呵呵冷笑起来。
全家人一起坐下聚聚一直是凌日礼的心愿,认回霍文谦这么久,到现在也才算是终于有机会实现。 在霍文谦跟凌日礼提出要让叶梓琪到永宏做法律顾问的时候,凌日礼马上板下了脸,严肃说如果要让叶梓琪进来,得先答应他一个条件,就是带着他未来儿媳妇周末回家里一起吃顿饭。 霍文谦被他难得一见的幽默逗乐了,更别说旁边的凌咏荞,更是一个劲儿赞凌日礼演技不错。 也确实是时候了,把各方面的名分都定下来,霍文谦欣然应下了,只是在想要叶梓琪去面对阮佩仪那张冷脸有些委屈她。

凌咏荞提前两天就带着两个工人去买了大堆的食物回来放在雪柜里,是她自己提议要在院子里烧烤的,现在更是要顾全各人口味,所有东西都备齐一些。 亲力亲为的事情,一向是凌咏荞专长,陈子聪打电话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她还忙不迭拒绝,说自己可以搞定。 陈子聪笑她小女孩心性贪玩,什么都要抢着瞎忙活一阵,凌咏荞回了他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反正没有一次说得赢的。

霍文谦特地带了一只江浙土产的白酒过来,是早年别人送的,珍藏了好些时候。 凌日礼祖籍是上海人,对这一口久违的正宗故园酒香简直爱不释手。 要不是有叶梓琪和凌咏荞拉着,怕是烤的东西还没出来,父子两个已经把酒喝得差不多了。 阮佩仪还是没有下来,不过都知道她下来了也给不出好脸色,由著她反而好。 叶梓琪对烧烤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却很热衷于烤东西这个过程,她把东西匀称串好,在每条小香肠中间加了青椒蘑菇,整齐叠搭着。 却被霍文谦笑她说跟凌咏荞一样只知道拿着东西搞破坏。 两个女人一起转过来瞪着他,霍文谦拿过叶梓琪的烧烤叉,把东西一个个取了下来说,“你把东西搭配得这么漂亮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现在又不是弄沙爹串烧,青椒这些很容易熟的,那些汁水非但不会让香肠好吃一点,还会破坏它的烟熏味和口感。”“不行!”叶梓琪把被他拆空的烧烤叉抢了回来,反驳说,“现在自己烧东西吃当然是这个过程更加重要,想吃顶级口感和味道不如去五星级酒店不是更好!”“那你要好看的可以把加那些干土豆丸嘛,颜色还更配呢!”霍文谦搭在她肩膀上说。 从来只有他们单独两个人的时候,霍文谦才会表现出这样轻松一面,现在当着凌日礼父女的面这么说,当然不会是无缘无故。 叶梓琪猜想他是想搞起气氛,也让凌日礼真的感受到一家人那种随意,便用力拍了一下霍文谦伸过来的手说,“现在是我在烧东西,你一个大男人等会儿有得吃不就行了,怎么这么多废话!”霍文谦摊开两手无奈说,“OK,OK!我缩手,不说废话,你烤什么我就吃什么!”

坐在对面的凌日礼两父女大笑起来,凌咏荞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指着霍文谦,凌日礼忍不住对着叶梓琪笑说,“以前Vincent说过你管他就像管儿子一样,曾经我还怎么都不相信,现在真的是眼见为实!真是想不到这样一个儿子会被你管到这个地步,Audrey你真是厉害了!”叶梓琪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男人,这些形象完全是伪装的。”“别这么谦虚了Audrey!”凌咏荞插嘴说,“就算他大男人,你有本事让他装成像是被妈咪管教一样,这层功力也绝对不简单了!”叶梓琪扭头白了霍文谦一眼,他更是大笑起来,对凌日礼说,“爹哋啊,看来这里她们女人就可以搞定了,我们过去站一会儿吧!有得吃再回来。”“好啊。 ”凌日礼拿了雪茄盒起身,跟霍文谦一起往假山堆那边的小桌子走过去。

两个人在小桌子边上坐下,霍文谦拿雪茄剪剪开了两只,凌日礼又递上了打火机,帮两人分别点上。 凌日礼脸上许久没有出现过这么舒展的表情了,虽然阮佩仪在楼上没有下来,但儿女双全,其乐融融这份福气今时今日可以再享受到,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你来永宏不过一个礼拜,现在上上下下,我都只听到一片赞扬声音,对你佩服得不行啊!”凌日礼呼出一口烟圈,欣慰说。 霍文谦呵呵笑了两声,“大家之前不多不少都有过些合作,现在配合起来这么顺手,也是大家的功劳。”凌日礼轻拍他的肩膀,“已经有人向我提议让你进董事局了,我想在下次董事会上提出来,你是我儿子,进董事局怎么都是应该的。而且现在Audrey进来了帮你,很多时候某些事情,有个特别信得过的人,你才会放心许多。”霍文谦却有些犹豫,“但我还是觉得进董事局好像快了一点,毕竟我在外面这么多年,回来永宏时间又太短,就算做得再怎么出色,暂时始终还是拿不出可以堵上所有人嘴巴的功绩。”他望着凌日礼顿了顿又说,“永宏这么大一盘生意,牵扯着这么多人的利益,始终会有不同声音的。所以我想,不如再等一等,起码等到今年上半年的财政报表漂漂亮亮地出来,也可以名正言顺。”

凌日礼放在霍文谦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抿唇考虑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把雪茄送到嘴边,叹了口气说,“你说的也对,是我太心急了,恨不得一口气把前三十年错失了的东西一口气全给你。而且还有个Sally在,她爹哋以前也是永宏的大股东,影响力不小,过世以后又把所有股份给了她。她是怎么都不会愿意看着你一步步在永宏踩高的,怎么都会有些麻烦。”这一点霍文谦早就听阮德豪提过,当年他得到的只是两栋大宅,而永宏所有的股份,就都到了阮佩仪手上。 姐弟两的隔阂,估计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小。 “放心吧爹哋!”霍文谦反过来按住他的手,“凭我的本事,又有你在背后这么照顾,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凌日礼笑笑点头。

“哦对了,”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之前John一直跟叶永达那边在谈贷款的事情,后来因为你要进来,而且有Audrey那一层关系放着,做决定要考虑的东西也多了些,所以就先稳着了。他这几天应该会找你继续谈相关事宜的。”“这个我知道,”霍文谦弹了弹烟灰,“叶永达这一次的贷款是第二次追加了,之前批出去那笔,最重要原因是他们在九龙城区的楼盘发展计画。但是这次他们想投下红磡那块地皮来发展,我觉得并不是十拿九稳。”凌日礼点头,“是啊,通常这种情况,属于可批可不批的性质。这笔生意做不做得成,全看跟对方是什么样一个关系。”“那爹哋你是建议我批呢,还是不批呢?”霍文谦饶有兴致地问,凌日礼起身说,“我们跟远达也算合作很多年了,虽然Henry有时候难免好高骛远,但他现在是你未来岳父,这个面子就算不给他,我想你都应该给Audrey。你们两个谈婚论嫁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个人情,看来是怎么都需要卖出去的了。”霍文谦捏着手上的烟尾,深深吸了一口,也站起身笑说,“放心吧爹哋,我知道怎么做决定,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一个结果。”凌日礼还没来得及品味这句模棱两可的话,那边凌咏荞已经叫着让他们快点过去吃东西了。 霍文谦递上烟灰缸,让凌日礼扔了烟头,然后也不容得他问下去就已经小跑过去了。



距离下午茶时间还有一阵,帝都酒店楼上咖啡厅不见什么客人,只有角落里极为低调的坐着一男一女。 “我始终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去永宏做事?”徐嘉铭搅着杯子里的咖啡,问叶梓琪说,“就算你做了永宏的法律顾问,他会让你经手的东西也只可能是那些合法的部份,跟他的暗地黑钱生意也扯不上任何关系啊!”叶梓琪摇头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要报复凌日礼,就肯定免不了在永宏里面用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非法手段。以前那些证据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是他没可能永远不再做犯法的事情。我现在进了永宏,有时候问起他公事上的东西也顺口许多,不会想以前那样绑手绑脚,生怕会惹起怀疑。”徐嘉铭不自觉搓着手指说,“我只是看见你现在越陷越深,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叶梓琪忽然轻松笑起来,“怎么你觉得我现在踩得还不够深吗?再深又可以深到哪里去!”徐嘉铭望着她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滋味,只得说,“那你真是要再小心点了,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一定要跟我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凌家这边的情况,我也会继续留意着。”叶梓琪很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只是扯起嘴角笑笑,没有答话。

徐嘉铭也是出于关心,但一时口快冒了这么一句出来,知道她听起来可能不太舒服,马上转了话题说,“哦,对了。之前佳敏出事,Jessie真的帮了我很多,连出殡那些都有麻烦到她。我一直都想约她出来好好谢谢,但最近都约不到,很多时候电话也不开,她最近很忙吗?”之前是叶梓琪拜托叶梓琳去照顾徐嘉铭的,但没有想到她竟然细致到连丧礼的事情都亲自跑去了,而且之前通电话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 徐嘉铭见她表情有些怪异,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对Jessie有什么企图。我只是真的很想当面谢谢她,请她吃顿饭,还有就是关心朋友而已。”叶梓琪白眼说,“我可不怕你对她会有什么企图,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去企图!”

从咖啡厅下来的时候,本来他们是要分开搭电梯出来的,但徐嘉铭接了电话说警署有急事要回去,叶梓琪看了看时间又怕霍文谦找自己。 想着不可能这么巧被人撞见,两人还是一起搭电梯下来了大堂。 徐嘉铭往后面去了停车场,而叶梓琪则径直出去大门外截的士,都急急忙忙的。 让坐在酒店大堂里,刚跟客人谈完抵押出来的叶梓琳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往不同方向走了。 她楞了一下,中午叶梓琪明明说今天要去书店找点资料的,怎么又会在酒店里跟徐嘉铭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