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part1

在快要临近夜晚十一点的时候，其实才是这城市精彩生活序幕的真正开启，中区的间间酒吧也好，海对面油尖区的五彩灯光也罢，都不过刚刚热闹起来。 叶梓琳最近刚刚分手的一个男朋友是一间投资银行的高层，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对她也算周到体贴。 两个人很聊得来，还差点让她以的为这次真是遇上真命天子了，却想不到转过头来马上发现他早有女朋友，自己不过是一直被人骗，无辜做了第三者。 刚刚失恋的头两天，她还又玩了一出又哭又闹的把戏，吓得叶梓琪差点要回家来陪着。 不过事实再次证明，叶梓琳还是跟以往一样，只要情绪发泄完了，马上又会很快恢复正常。 她从来就不是在家里呆得住的人，特别是叶梓琪搬走以后，更是没有任何东西需要顾虑。 晚上约了几个朋友在兰桂坊那块云咸街的酒吧喝东西，临近午夜的时候有人提议转场继续，但叶梓琳第二天还要回永宏上班，只好跟他们约定了周末再尽兴。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个相熟侧影，本来还不太确定，但上前一看，坐在吧台上独自喝着闷酒的人果然是徐嘉铭。 “徐Sir我不是眼花吧？你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叶梓琳还是忍不住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嘉铭见到她出现，无端有种窘迫感觉，傻笑点点头说，“是啊，出来喝点东西。”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吵杂音乐声中，叶梓琳见他这副愁云惨雾的样子，玩笑问，“一个人这么闷，被女朋友甩了？ ”徐嘉铭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宁愿是被女朋友甩。”叶梓琳在他身边坐下，忽然又不想走了，她跟身后的朋友打了招呼，让他们先走了，自己在他身边坐下说，“那看来很严重啊，不介意请我喝杯东西吧！”“当然不介意。”他叫了调酒师过来，叶梓琳之前喝了不少，只叫了杯Solo放着。

徐嘉铭向着叶梓琳举了举杯，然后自己灌进去半杯啤酒才说，“你经常来这些地方，其实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人开心一点呢？我看见旁边那些人的笑容好像都很灿烂。”她摇着杯子里的吸管，“环境和酒精的确可以影响到人的，但其实心情的好坏，说到底还是要取决于你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天天都会遇到，关键是在于你怎么样去看待而已。”“那的确看得出你每天都很开心，看来我需要跟你讨教下怎么让自己也开心起来。”徐嘉铭无奈耸耸肩膀，“可惜很多事情，就这么压过来，你没有资格逃避，也只有好好去面对这一条路。”叶梓琳吸了一口被搅到满是气泡的饮料，“始终需要解决的事情你的确逃避不了，但怎么样去面对也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而且好多时候，是人自己钻牛角尖把事情变得复杂了，搞得自己很不舒服，不得不从最悲观的一面去应对。”徐嘉铭扭头过来定定望着她，想不到会听着这么一番话，“你跟Audrey虽然是姐妹，但是你们两个的性格真是相差很远。而且我一直以为......”他顿住了，叶梓琳笑笑，“你一直以为我只是那种把男女关系搞得很混乱，然后私生活和脑子一样乱七八糟的那种人？”“不是！”他忙不迭否认，但之前心里想的其实相差不远。

叶梓琳呵呵笑起来，“不用那么紧张，很多人眼里我就是这个形象。我也不介意别人究竟是什么想法。我换男朋友的速度虽然没有赶上换衣服，但是如果统计下每年我会多出来多少前男友，这个数字也的确够可观的。”“但其实，有意义吗？”徐嘉铭皱了皱眉，却是站在她角度上考虑的，“为什么不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慢慢发展，然后用心去好好经营一段感情！”叶梓琳拍拍他肩膀，“如果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究竟哪一种才是适合的，而且就算你觉得对方很适合你，人家也不一定是这个想法。还有那些外在条件，收入学历和职业，没可能不去考虑的。当然，我曾经真是运气很好，遇到果各个方面都满意的人，他对我也好，但是可惜，已经结婚了。第三者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有什么办法，分手就分手吧！注定不是你的又何必勉强呢，继续找下一个不就行了，最好的那个一定留在最后还没有出现过。”徐嘉铭似乎是有点感触，“是啊，就算是你喜欢的，人家也没有必要喜欢你。不过谢谢你，跟我不熟都肯坐下来聊这么多。”“那不用你说我都清楚我自己是好人的，”她拨了拨刘海，咧嘴半带玩笑说，“我是看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生怕明早打开报纸以任何形式见到你的名字出现。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多朋友，因为我肯跟别人沟通分享。而你这样一看就知道跟Audrey一样，如无必要的话，可以说少一句话都当是捡了便宜。”徐嘉铭不好意思笑笑，算是承认了，虽然没有出口，但对于叶梓琳的主动和热情很是感激。

他那边的啤酒又见底了，叶梓琳放下自己的饮料说，“其实我坐下这么久，你好像都没说过究竟什么原因，会半夜坐在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喝闷酒。看看你那个幽怨表情，还不是为了女孩子？”徐嘉铭耸了耸肩膀，“是我妹妹，我们前两天刚刚吵了一架，她这两天都在发我脾气，不肯跟我说话。还有一些，案子的事情，最近脑子很乱！”“哦！”她点头，“我记得Coco，家庭纠纷而已，那个是你妹妹，只要过几天这口气下去了不就没事了。”徐嘉铭叹气说，“之前她喜欢公司里一个男同事，那个人也许有些问题。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很不适合她，怕她受伤。”“但是她就完全不同意你的想法？”叶梓琳杵着下巴，见徐嘉铭点了点头，她又说，“其实我完全可以想像到你属于哪一种类型的大哥，就是什么都要为弟妹担心，什么都想帮弟妹分担，恨不得把所有东西过滤一遍再给他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没错你是有责任去引导，但他们始终会长大的。你没可能真的事事都照顾周到，而且你妹妹再怎么社会经验不足都迟早有一天需要自己去面对所有东西。你可以提醒她，可以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她，但的确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亲身经历以后人才会变得聪明，才会真正成熟的。而且你妹妹也就二十出头，她喜欢一个同事你也要插手阻拦，就算你动机是好的，就算你的所有担心都不是多余，看在Coco眼里也是你没有道理。”

徐嘉铭听着一直不停点头，像是面前坐着个心里咨询师一样专心，“那我应该怎么办？”叶梓琳见他那个紧张样子，又拍拍他肩膀说，“怎么办都要先跟她和好才可以的，你是男人就应该放下面子，主动大方点回去哄哄她，小姑娘很容易搞定的。还有啊，别摆出一副长兄为父的姿态，整天用大哥的架子去压人，好好聊聊讲下道理。我也见过Coco，她不像那种不懂事的女孩子。”徐嘉铭忍不住向她举起酒杯，“你真的完全有心理临床治疗师的架势，佩服佩服！”“叶梓琳也抬起杯子跟他碰了碰，“那个倒不敢当，不过你要记好了，你欠我一顿饭，地点时间我定，OK？ ”“一定，等我搞定Coco我们三个一起去，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



徐嘉铭跟叶梓琳一直聊到两点多才从酒吧里出来，刚好叶梓琳没有开车，徐嘉铭送了她回去之后自己才又开车回家。 家里人都全都已经睡了，他把刚刚买的鱼片粥放进冰箱后，写了张小卡片放在徐佳敏门口，还特地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想着明天应该怎么主动开口跟她道歉。 冷战了这么几天，现在想想的确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欠缺些风度，之前那些话说得也太没有技巧。 而且虽然他到现在都不肯承认，但的确是那几张卡片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的。 现在照着叶梓琳交代的步骤做，徐嘉铭甚至觉得之前自己跟妹妹吵起来完全是自己的责任，现在来道歉都嫌有些晚了。

第二天早上徐嘉铭起来的时候徐佳敏已经出门了，周淑敏说她要赶着回公司有些事情做，不过冰箱她那份鱼片粥已经喝掉了。 徐嘉铭有那么点失望，只是周淑敏告诉他放心，这个妹妹已经没有再生他气了。 他还是有些不安，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等晚上再说。 他刚回到警署没多久，梁景昌就拿了文件夹进来他办公室。

“哇！醒叔看你心情好成这样，两个绑匪那条线有新发现了？”徐嘉铭刚刚冲了杯热茶坐下，看见梁景昌这幅表情进来，忙让他坐下。 梁景昌拉了椅子坐下说，“徐Sir，昨天你让我拿着两个绑匪的面部还原模拟图去凌启志那间酒吧里打听，果然有侍应说见过这两个南亚裔的男子在酒吧里进出过，而且呆了很久，所以侍应印象很深。我问过具体时间，应该是凌启志被人绑架的头一天。但除此之外，还是没有任何进一步的线索。这单绑架由头到尾都是凌启志自导自演的，两个同伙在酒吧出现也没有什么奇怪啊！”徐嘉铭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是刚刚收到入境处那边的通知，这两个人拿的是尼泊尔护照，是在绑架案之前的两天入境香港的，也就是说他们到埠的第二天就去酒吧里耗着，然后第三天就动手尽兴他们的计画。”梁景昌跟着点头，但脸上明显有迟疑神色，徐嘉铭笑笑，“醒叔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梁景昌点头，“凌启志知道第二天就要动手，按理说应该把他们尽可能地藏起来，不让别人见到。 ”“但是这两个人在酒吧里坐了那么长时间，明显是想让人对他们有印象。”徐嘉铭接口说。

“但是为什么呢？”梁景昌皱着眉头思考着，徐嘉铭坐直了身子把两手放在桌子上，“其实我有一些想法。”梁景昌见他一副自信表情，不由得凑了写上去等着听他分析。 徐嘉铭说，“我觉得这一点绝对不可能是策划者的粗心大意或者一时疏忽，反而对比整单案子的安排巧妙，我觉得这个也是他计画的一部份。”“你的意思是，在凌启志背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纵着所有事情？”梁景昌顺着他思路下去，徐嘉铭点头，“其实我一早就有怀疑，从我妹妹和她上司陈子聪在山上遇到凌咏荞，送她回家，听她说凌启志被人绑架了。然后Coco把事情告诉了我，我们上去永宏凌日礼否认了一切。跟着没多久就有人举报说凌启志酒吧里藏有违禁药品，凌家不得不承认儿子被绑架，根本就是有人想让警方介入这单案子。如果真的只有凌启志一个主谋，他怎么可能会想警方也插手进来。到后来，凌日礼和林蕴晴去交赎金，但是找到凌启志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只有绑匪电话里一段录音说他们是同伙。再到后面我们发现绑匪的时候他们也死了，那场车祸虽然看起来像意外，但时间上未免太巧合。而且那笔赎金不翼而飞，到底在不在车上，根本没人知道。所以我相信，所有事情背后一定还有另一个人在操控着。”梁景昌一直轻轻点头表示赞同，“按理说凌启志没本事操控这么大一个计画的话，阮德豪也没有啊，他根本在凌家也不过是闲人一个。那还会是谁呢？”

徐嘉铭再次直了直身子，“有可能操控着一切，有动机去做这些事情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霍文谦！”“霍文谦？”梁景昌明显有些意外，思绪还没有跟着理过去，看着徐嘉铭那么认真，也忍不住分析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霍文谦是凌日礼的私生子，凌启志一死，的确对他好处最大。但他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杀人放火，策划绑架的人，而且他好像没什么必要这么做吧！”“但如果他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报复凌日礼呢？他是私生子，被人抛弃了这么多年，忽然间回来对这个生父处处帮忙，怎么都说不通。还有啊，那天陈子聪无端端带着Coco去那么远吃早餐，完全是刻意安排。”“会不会是陈子聪想追你妹妹呢？”梁景昌还是觉得有问题，徐嘉铭摇摇头，“据我所知，之后他没再怎么约Coco出去过，而且之前她说见到陈子聪和另一个女孩子上街。也就是说，陈子聪一直不过是在利用她。还有啊醒叔，你记不记得Ken那单案子，霍文谦楼下管理员说过见到Ken在死的那天上去找过霍文谦，我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你也在的，但是他才刚刚回来香港就遇上煤气爆炸死了。还有那次请霍文谦回来协助调查，他那种态度不是很正常。这些所有事情加起来，我真的很难不联想霍文谦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梁景昌被他说得心都提了起来，好像真是有种当头棒喝的清醒。

两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莫晓敏拿了一个保温桶给徐嘉铭，说是徐佳敏刚刚来过，这是给他的午饭便当。 “那么她人呢？”徐嘉铭拿着保温桶有些喜出望外，莫晓敏耸耸肩说，“刚刚Coco进来的时候你和醒叔在房间里谈事情，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但是刚刚忽然又说不等了，一个人放下东西就出去了。”徐嘉铭和梁景昌对望了一眼，如果刚刚徐佳敏一直站在门口，也就是他们说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到了。



叶梓琪做完律师楼事情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不过霍文谦那边说还走不了，她就索性过来了他办公室里等着。 霍文谦还在研究着桌上的文件，叶梓琪也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那边看电视打发时间。 霍文谦忽然接到陈子聪的电话让他快看新闻，他凑了过去让叶梓琪把频道转过来，刚好是女主播的清脆声音，“今日下午四点左右，中环荣华里一间酒吧发生二级火警，消防员到场二十分钟后随即控制火势。大火救熄后，现场洗手间位置发现一具烧焦女尸，身份暂时未能确定，另有十数人受伤。起火原因未明，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不排除有人故意纵火......”霍文谦扶了扶眼镜，皱起了眉头，他认出那酒吧正是凌启志和阮德豪合开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