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谦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她背影,本来黯淡的表情更像加多了一层灰雾,他忽然感觉有阵不知所措的无助正慢慢往头顶上涌。 其实叶梓琪无论给出什么反应都好,他都很清楚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迟早可以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这阵无助,是感情上难以填补的缺失,更像是望不到底的黑洞。 第一次,他微微感觉到对自己的不信任。
从早上下了阵小雨之后,凌日礼就一直觉得膝盖处隐隐作痛,刚刚林蕴晴已经进来帮他调高了冷气,但就算脑子里纠缠的事情再多再乱,还是移不开集中在膝头痛苦上的注意力。 霍文谦只跟他隔了一个办公桌坐着,一早发现他不对劲,短短半个钟头内已经皱了几次眉头。 “你脸色很差,没什么吧?”他站起身,隔着桌子握住了凌日礼的手。 凌日礼轻轻摇头,“没什么,以前受过点伤,筋骨上的老毛病了。”“不如过去沙发那边坐吧,你可以坐得舒服点。”霍文谦一边提议着,已经起身过来扶他。 凌日礼楞了一下,也握住了霍文谦的手臂。 双膝的刺痛更是严重了,霍文谦就这么一步一顿地慢慢带了他到软沙发那边坐下。
凌日礼一向很好强,一直以来非但不肯自己的健康问题被牵扯到老人病上,连走路都从来是大步流星,不肯显出半点弱势。 但自从上次肝衰竭接受捐肝之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是阮佩仪他们知道避忌,这类搀扶的动作,当然更不可能自己撞上枪口。 但人毕竟是上了年纪,凌启志这一出事,他一下子想起了那段至今心有余悸的经历,除了对儿子的担心,还要负担多一份自己的梦靥。 一晚的彻夜难眠,精神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霍文谦扶他坐好以后,本来想转到旁边的小沙发坐下,但感觉到凌日礼握着自己的手像是稍微紧了紧,他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父子二人的手还拉在一起。 霍文谦问他,“对了,Edmond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人做的?”凌日礼缓缓摇头,“我本来都有怀疑过会是身边的人,因为地方太偏僻,那些人做事又干净俐落,应该对Edmond的情况很了解。但是又想想,那天早上Edmond和Shirley出去买早餐是临时决定的,也没有知会过什么人。我让John想办法找了旧山顶道和香雪道甚至下面的罗便臣道所有位置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带回来,见到Edmond的车后面一直跟着一部白色的Toyota。这部车一定有问题!”霍文谦仔细听着,点头说,“这么看来,这些人一定计划了不短时间,甚至暗中监视Edmond的行踪很久,然后昨天早上又跟踪他过去九龙那边,见条件成熟才动手的。”凌日礼又移了移身子,赞同说,“这些人看来计划得很周全,越想我反而越是没有头绪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更何况最重要是Edmond人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现在也只有先听着他们安排,准备好赎金,再等交易的时间。”
霍文谦抬了抬下巴嗯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蕴晴已经又试探过凌日礼的态度,正如霍文谦的预料,他是坚决不肯让警察插手的,宁愿破财挡灾,任由绑匪摆弄也一定要把儿子先就回来。 霍文谦在这方面知道得清楚,当然也不会贸贸然开口劝他去报警,只是霍文谦还在斟酌,要是完全不往那边想,似乎又不是那么正常自然。 凌日礼见他这副表情,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霍文谦定定对上他的迫切眼神,“我也只是在担心Edmond的安全,钱财身外物,人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绑匪信誉是不是值得我们信任,收了钱之后他们会不会遵守诺言就这么放任,这点真的很难说。”凌日礼沉了口气,这个也是他最担心的东西,“怎么都好,如果我们报了警,就是大大恶化Edmond的处境,这个险怎么都不能冒。现在我们处于被动状态,最重要是不能让Edmond受多余的苦!”他已经有些激动,语音都开始颤抖。 霍文谦心底讽笑一声,一阵阵畅快抵挡不住,但紧皱的没有也没有放松半分,还是深沉说,“也是,警方一旦介入了,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更是我们控制不了的,未必是好事。”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林蕴晴就敲了门进来说有警察想见凌日礼。 凌日礼和霍文谦对望了一眼,他本来就有些心虚,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让林蕴晴去请他们进来的同时,也不自觉调整好了坐姿,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他的小动作霍文谦都收在眼底,也凑着凌日礼那边移了一点,扭头一看,进来的果然是徐嘉铭和他手下一名警员。 凌日礼腿上不适,只摆了摆手请他们在对面坐下。 霍文谦一贯的谦卑让他下意识起了起身,但动作不大,在徐嘉铭两人坐下之前又坐了回去。
徐嘉铭向二人微笑,“凌先生你好,霍先生想不到你也在这里!”霍文谦笑了笑,轻轻点头。 凌日礼笑得不是那么自然,“很久没见了徐Sir,你特地上来,不是有什么事情吧?”徐嘉铭点头,“我知道凌先生您时间宝贵,我这么贸贸然上来也不是那么礼貌。但有些事情是警方的职责范围,我没有办法放手不管。是这样的,在昨天早上,有市民说见到令公子凌启志先生在九龙被人绑架,所以通知了我们警方,但是警方并没有收到任何凌启志先生被人绑架的报案。我们想了解清楚情况,所以才上来麻烦凌先生这一趟,令公子是不是出了事?”凌日礼干笑了两声,嘴角挂起世故老练,“首先我真是要多些徐Sir你的热心和尽责,香港市民有你们这样的纪律部队服务,真的是可以放心了。我儿子Edmond没事,他只是有些不太舒服,所以今天没有回公司,只是留在家里休息。今早我们还一起吃的早餐,所以你说他昨天被人绑架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徐嘉铭预料到他有可能会否认,但是没想到凌日礼会这么镇定自若,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霍文谦那边,但他一副局外人的悠闲模样让徐嘉铭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他也是做全了准备才上来的,又对凌日礼说,“凌先生,我想你清楚一件事。警方的能力绝对是超乎你想像之外的,我们可以做到的事情,也多过你们很多。去年香港绑架案的破案率是八成半,其中被绑的肉票九成都平安无事被救了回来。”“那么剩下的那一成,看来就只有做孤魂野鬼的份了。”凌日礼的笑意收了收,“徐Sir,多谢你特地上来。不过我儿子很好,他没有被绑架,看来不需要徐Sir你操心了。今天麻烦你了!”说着抬手摆了个“请”的手势,已经是要送客的姿态。 徐嘉铭和他的同事对望了一眼,知道凌日礼态度很坚决,是很难改变主意的了,于是站起身来最后加了一句,“那打扰了凌先生,不过我想说的是,剩下的那一成,如果家里人肯几时跟我们警方合作的话,也不用做到孤魂野鬼那么惨的!”
林蕴晴引着徐嘉铭两人出去了,凌日礼明显因为他最后那一句话很不舒服,铁青着脸。 霍文谦没说话,但是凑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这动作显然对凌日礼很管用,他得到了心理上的有力支持,朝霍文谦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但随即眉头又紧紧拧在了一起,手不自觉移向膝盖那边。霍文谦建议说送他回家,他痛苦低吟了一声,点头应了。 林蕴晴送完徐嘉铭他们回来,又给凌日礼拿好了薄风衣,帮他把扣子一个个扣好。阮佩仪却刚好这个时候进来了,屋里本来的三个人都有些意外。 她先是颇有意味地望了一眼霍文谦,然后把眼神定在了林蕴晴身上,快步向凌日礼靠坐的沙发走过去。 还有两颗纽扣没有扣上,林蕴晴乖巧地起身退到了一边,阮佩仪接了手继续帮他把纽扣扣完,但脸色很不好看,“我一直都知道Yuki你劳苦功高,但没想到你一个行政秘书,原来这些功夫做的也不少啊!”
银行里这阵子忽然冒出来的传言林蕴晴当然知道,也清楚阮佩仪一直以来对自己存在的默许,是因为所有事情都低调恰当得还没有损害到她的利益。 现在就连银行员工都在传说了,林蕴晴当然清楚她要面子上过得去,一定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过,所以一直也尽量避着躲着。 今天这样一下子撞见了,她不由得有些心慌。 背着那两个人的方向,她暗中瞥了一眼霍文谦,似乎是想让他帮自己摆脱困局。
霍文谦也望了望她,却对着凌日礼夫妇说,“既然凌太太过来了,那我也不继续打扰了,先走了。”阮佩仪没有反应,凌日礼以为霍文谦故意要避着阮佩仪,点头算是跟他告别。 霍文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办公室,甚至没再望向林蕴晴一眼,只留下她和一脸阴阳怪气的阮佩仪面对着沙发上的凌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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